“内场红土不理想，外场草皮有碎石，看台厕所有缺失，加上观众席死角多，”斥资12亿新台币的新竹市棒球场尚未验收完成便仓促启用，一开赛就造成4名球员受伤。甫辞去新竹市长、落跑去选桃园市长的林智坚，除了身陷“论文门”，这“豆腐渣球场”还“华丽补刀”，重创民进党心心念念的“选情”。

“政治金童”神一般的“掉漆”速度

因为球迷年轻人居多，民进党的“护党族群”，得罪不起，林智坚与代理市长、同党市长参选人立刻道歉，事件发酵不到三天，党内已传出“想换掉林智坚”的声音。党同志高嘉瑜“不负众望”，抢先批评林智坚“可能造成北台湾选情‘一尸五命’”，简直将丑闻缠身的“林嫌”视为在野党的“护党神山”。

确然，林智坚现在是民进党“最大破口”，“一人毁一党，”还“一人救多党”，连知名外媒《The Diplomat》(《外交学者》)都警示“民进党将是年底选举的输家”。

作为绿营此前毫无悬念的“政治金童”，林智坚曾掀起“县市合并”的争议，为了他一人的政治前途，民进党一度不惜用改变选区与地方行政重划的昏招护航，由此可见林嫌堪称“绿营宝贝”“党之重器”。

叵料一出“论文门”丑闻还不够，再一出“民主棒球场”戏码，全台意外“政治金童神掉漆”的速度，刷新台湾政治史。

“论文门”虽罪证确凿，但民进党还有些许空间操弄“坚”不认罪，但“民主棒球场”却是一翻两瞪眼，毫无狡辩空间，且被“惹毛”的选民更多，年龄层更低，负面效应更广泛。

尴尬的是，民进党籍台中市长参选人蔡其昌是“中华职棒会长”，球员球迷齐怒吼，会长兼选情堪虑的参选人，只好立即宣布停赛，更让林智坚备感难堪与“百口莫辩”。

为何在民主制度下，有“政敌”与人民强力监督，执政党却还能在无涉意识形态的市政建设上如此“漫不经心”?先盘点一下新竹棒球场这项“豆腐渣工程”有哪些缺失：

洋洋洒洒21项，如此详细的监督，可不是来自于在野党，而是网民踊跃爆料的结果，这显示本案彻底激怒了球迷，因为球场未完成还造成球员受伤而被迫停赛。

民进党之所以将本案视为“核弹级”丑闻，乃因即便没有选举因素，重要公共设施的致命缺陷也足以引爆“政治山崩”，棒球场、演艺场，可都是聚集大量民众的场所，公共安全至关重要。

那么，执政始终“受到赞誉”的林智坚，为何跌入最不该跌入的大坑?

媒体迅速“倒带回顾”，9年前林智坚在市议员任内，就曾因市内其他棒球场发生同样问题而向市府开炮，抨击“这样的工程质量，是怎样验收通过的?”当时刚启用的简易棒球场与垒球场验收后出现多处不良设计问题，也让“林议员”有了表现“强力监督”的机会。

风水轮流转，现在换林智坚成了“箭靶”，重点不在于“报应不爽”，而在于为何新竹市一再出问题，摆脱不掉“豆腐渣球场”?

线索就在网民盘点的球场缺失里：有前科的施工厂商。

“民主的A面”

东窗事发后，在野党追查新竹棒球场得标厂商“巨佳营造”，赫然发现该厂商“前科累累”，分别在2009年与2013年因“围标”工程与偷工减料，两度遭判刑，却仍然能继续承包高达108个市政标案，金额逾百亿；然而，该厂商于2012年被发现“偷工减料如故”，并于2016年发生“鹰架倒塌压死共5名工人”的意外。

前科累累的劣质厂商一再得标，明显是官商勾结生态链。

最“有趣”的是，“林嫌”坚称，一切都依照采购法行事，依法处理，而且“巨佳营造”还曾是新北市评鉴“优良”的厂商，显然想搞成“执政共业”，分流外界炮击。

被“流弹”击中的新北市长侯友宜淡然回应，此承包商在台北市、新北市、桃园市、新竹地区都有承办工程，主管机关应“落实督导，让施工质量做好最重要”。

此言暗指一旦公共工程出事，执政者责无旁贷，是“监督不力”。然而这种说法却回避了劣质厂商被评鉴为优良厂商的原由，也许有助于化解绿营恶意的牵拖，但无助于澄清官商勾结生态链。

白话说，在官商勾结生态链里，没有人是无辜的。从市政工程相关单位，到市议员，再到竞标厂商，由选举串在一起，共享“预算大饼”。

即使机关督导公正不阿，能在最后验收阶段防堵弊端，但难以制止民代与厂商勾结的生态链，毕竟，预算审查掌握在民代手里。

换言之，出事了，是弊案；没出事，也不代表无弊端。新竹棒球场只是属于前者。

台湾大小选举，根据“政治献金”资料，建商占3成，这还是可见的“金流”，地方上不可见的“地下金流”——如透过庙宇“洗钱”——难以估计。

利益结构说来简单，选举需要大量“政治献金”，“献金”主要来自民间厂商，无利可图干嘛捐钱?生意人自然是有利可图的事才会干。因此，民代大面积与厂商是“共生”状态，“你泥中有我，我泥中有你，”我给你钱宣传，你帮我搞定标案，有财“共享”，有难就“看着办”。

民代与民代间在这档事上，沆瀣一气，各自圈地，不分蓝绿白，莫问你我他，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。这就是“合法的贪污”，说是“共业”，也不算错。

类似情事，不是民主体制才有，大部分情况下，这是“贪污”，但在“普选民主”里，却是“合法贪污”。

有没有根绝此弊端的方法呢?有的，就是禁止私人选举文宣，一切宣传公办。但有没有台湾政客曾经“登高一呼”，要求停止这种“钱坑式”的选举制度呢?没有的，这可是断人财路的禁忌主张，就算政客想做，许多厂商恐也不依，因为他们就靠政商关系存活，“事关生死。”

这样就比较听得懂新北市长的“暗示”了，在此制度下，唯有让政治机关清廉公正，才不致出“大事”。至于出“小事”，“那是政治日常，天下没有任何政府连‘小事’都不出的。”

那么，日日受“政敌”监督的地方首长、林嫌智坚，为何不懂“洁身自爱”，“皮绷紧点做事”呢?如果将上述弊端归类为“民主的A面”，那以下说明就是“民主的B面”。

“民主的B面”

“普选”制度下，最高层首长以及执政团队一般会有轮替，但执政团队毕竟只是官僚系统里的一小批人，他们的部属，无论是高管、中管或低管，都是透过考试进入衙门的公务员，也就是俗称的“文官体制”。

“文官体制”能确保无论首长如何轮替，机关都能延续基本的职能与政策稳定度，但若机关本身就长期腐败，“文官体制”确保的就是“腐败生态”。

新任首长与其团队为了顺利执政，基本会延续该“文官体制”里的传统运作，以确保新的政令得以执行，这是“维稳”的概念。不这么做，各部门自有方法“曲线抗命”，让民代有许多题材可以“监督”执政团队。

选举4年一次，一旦某市府民代经常性揭露市政弊端，执政者下次就再难肖想“连任”了。

而这意味着，首长与其团队往往“必须”睁一只眼、闭一只眼领导公务机器，所谓“水清无大鱼”，拿放大镜检查部门弊端，有被“曲线抗命”的风险，使得市政运作不顺畅，议会气氛永无宁日。

陈水扁之所以只干了一任台北市长，原因之一就是他想彻底整顿台北市府，以抬高个人的治理形象，但这一“彻底”，就让市政运行不畅，议会成天吵闹，这样的执政经验，一旦遇到强大的竞选对手便很容易败选，因为“基础不牢”。

以考试进入衙门的公务员，不是说开除就能开除的，若没有选举换届，还能透过考核决定升迁让公务员就范，但既然“长官并不长命”，“咸鱼翻身”也不是没机会，考核威力就卸掉了大半。

这是民主制度偏向“扁平化”结构的特征，长官与部属不容易形成一个“讲究纪律”而“上下一心”的整体。“上下一心，为民做主，”则更难说起。

如果市府的工程监督部门，早在官商勾结的生态链里，首长不是不能处理，而是处理的方式需要“斟酌”。一般政治习性是，不出事就“照旧”，出事才借机整顿。但“新竹棒球场”一案，是首长跑了，选举到了，东窗就事发了，得换届后才能整顿。

这就是“民主的B面”。

结语

以上并不是说，“新竹棒球场弊案”是新竹市“文官体系”出了问题，到底是不是市府、民代与厂商“共生”下的弊端，要看司法单位的调查结果。台湾司法牛步，又事涉敏感政治，一般不会在选前有结果。

新竹棒球场是个案吗?绝不是，公共建设弊案所在多有，只是有没有被爆出来而已。

林智坚自作孽，为了选举私利，提早启动尚未验收完成的棒球场，企图在选举公报里补上亮丽政绩，以致丑态百出，不但伤了球员、球迷，与自己的“选情”，还大伤民进党“北台湾选情”，真可谓“天生的破口”，迅速“黑化的宝贝”。

“捡到枪”的在野党，可不只国民党，还包含民众党、新党，甚至泛绿的“时代力量”。这就难怪高嘉瑜忍不住炮轰“一尸五命”，“1450塔绿班”集体失声，绿色侧翼政治学者甚至“炮口朝内”。

“民主棒球场”，毁了民进党。(雁黙)